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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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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浪的聲音,緩緩傳進溫雨兒的耳裏。

那一聲聲規律的聲響,仿佛大自然在唱一首美妙的催眠曲,讓人感覺平靜,就連身心也跟著放松下來。

溫雨兒從昏迷中緩緩地睜開眼,映入眼簾的第一個畫面,是高掛在夜空中的月亮。

它既皎潔又瑩亮,就像一只剔透的玉盤掛在漆黑的夜空中。由於實在太美了,反而隱約透著一股不真實的魔幻感。

她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原地,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月兒,仿佛被它的美給震懾住了似的,腦子裏一片空白,直到過了一會兒,她才終於註意到耳邊那一波波的海浪聲。

那聲音真是優美……欸,等等!海浪聲力

溫雨兒的美眸驀地瞪大,想起稍早發生的事。

她想要起身,卻發現渾身無力,腦袋甚至還有些暈眩。好不容易勉強坐了起來,就見自己置身於海岸邊。

她沒死?!是因為在墜海不久之後,就幸運地被海浪沖上岸的緣故吧?她低頭一看,就見她的身上雖然濕透了,還沾了不少沙,但卻是她自己的身體。

她已經恢覆正常了!

“太好了!項……”才一開口,她就立刻僵住。

項元熙呢?

溫雨兒左右張望,急切地尋找項元熙,卻沒有瞧見他的身影。

回想起他們一同自山崖上墜落的情景,難道……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被海水沖到岸邊?

這個猜測讓她渾身冰涼,一顆心更是狠狠揪緊。

“不……不會吧?”她搖著頭,顫聲低語。

不!不可能會這樣!她拒絕接受這種殘酷的結果,她不相信老天爺會這樣對待她!

他一定還活著,他一定也像她一樣被沖到了岸邊,只是剛好不在她附近而已,一定是這樣的!

雖然渾身無力,但是溫雨兒咬緊牙根,勉強站了起來,懷抱著一絲希望在附近尋找。

“項元熙!項元熙!你在哪裏?‘”

她強撐住虛弱的身體四處尋找,急切地叫喊,只是她喊得喉嚨都痛了,卻還是沒找到熟悉的身影。

面對一望無際的幽黑大海,一股不好的猜測浮上心頭。

萬一……萬一他真的已經……

這個最壞的想像,狠狠撕裂了溫雨兒的心,讓她整個人有如置身於冰窖,連指尖都寒透了。

“項元熙……你說過要跟我在一起……你說過要帶著我去各地旅行……要是你丟下我一個人……我可不會原諒你……”她哽咽地低嚷。

豆大般的淚水不斷地自她的眼眶淌落,但她一次又一次地抹去,就怕淚水模糊了視線,害她錯過他的身影。

只是她不肯死心地繼續找了許久,卻還是遍尋不著他的蹤影。

是不是她真的找不到他了?是不是他真的永遠離開了她?

正當溫雨兒無助地跌坐岸邊,傷心絕望地掩面哭泣時,忽然隱約聽見有什麽騷動聲隨著海風傳進耳裏。

她趕緊屏息地聆聽,盡管那聲音很模糊,但聽起來像是好幾個人在說話的聲音。

會不會是正好經過此處的游客,意外地發現了項元熙?

對!很有可能是這樣!

溫雨兒重新燃起一線希望,急忙起身朝聲音的方向奔過去,卻因為腳步太急、身體又太虛弱,跑沒幾步整個人就重重跌趴在地。

她的臉上、發上都沾滿了沙,看起來狼狽不堪,但她顧不得這麽多,咬牙爬了起來,再度邁開腳步奔過去。

“項元熙、項元熙,一定要是你……拜托一定要是你……”

她一邊喃喃地懇求,一邊踉踉蹌蹌地趕過去,而這一段路,幾乎也快耗盡了她剩餘的體力。

當她終於循聲來到了騷動的來源,急忙想尋找項元熙的身影,卻看見好幾個日本人在岸邊生起一堆火,他們正圍著火堆嬉鬧狂歡,也許正在慶祝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。

看著那歡樂的景象,她的心卻有如刀割。

心中最後一簇希望的火苗,就這麽被無情地澆熄了,心痛絕望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。

原本已體力耗盡的她,承受不了這個殘酷的打擊,眼前忽然一黑,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。

溫雨兒從昏睡中蘇醒過來,她虛弱地睜開雙眼,看見的是全然陌生的景象。

這兒……是哪裏?

她轉頭張望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,而從周遭的環境來看,這裏顯然是一間病房。

她怎麽會在這裏?

怔楞了幾秒鐘之後,她驀地想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。大概是那些日本人發現她昏迷在一旁,好心將她送來就醫吧?

一想到項元熙,晶瑩的淚水立刻在她的眼眶中打轉。

他現在究竟人在哪裏?難道真的已經葬身大海了嗎?

她不相信!

既然“藍月石”擁有神奇的魔力,而當時她所許的願是希望他平安,那麽他肯定不會死的!

對,沒錯,不到最後關頭,她絕不放棄希望!

只不過……一想到他可能正虛弱地躺在某處,可能沒有人發現他的蹤影,沒人能向他伸出援手,她的心就狠狠揪緊。

胸口那把焦灼的火焰狠狠地焚燒著,讓她顧不得自己的身體還很虛弱,掀開被子就要下床。然而,她的腳才一落地,一陣暈眩就襲來,讓她腿軟地跌坐在地。

當她咬著牙,試圖爬起來時,病房的門開了,一個熟悉的聲音傳……“你在做什麽?怎麽下床了?”溫晴兒快步走過來將妹妹扶起。

稍早之前,她接獲日本警方的通知,得知妹妹被人送到這間醫院,便立即趕了過來。

她瞥了眼溫雨兒臉上的神情,立刻看出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她的妹妹,並非項元熙。

“雨兒,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,得好好躺在床上休息。”

“不,我沒事,姐姐,我要去找項元熙……”

“不行。”溫晴兒搖搖頭,半強迫地將妹妹扶回床上。“你現在這個樣子,連要好好的走路都成問題了,要怎麽去找人呢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聽話,雨兒,你如果太勉強自己,很有可能還沒有找他,自己就又倒下了,還是先等體力恢覆了再說吧。”眼看妹妹還是滿臉憂慮焦急,溫晴兒趕緊再安慰道:“雨兒,你先別這麽擔心,他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的。”

“真的嗎?姐姐是從水晶球得知的嗎?”

“呃……是啊。”溫晴兒轉過身,藉由開窗通風的舉動來避開妹妹的目光。

其實她一接獲通知就匆忙趕過來了,哪有時間和心思先靜下來從水晶球窺知些什麽,但為了讓妹妹乖乖地躺在床上安心休養,她也只能編造善意的謊言了。

“放心,他不會有生命危險,不久之後就會回到你身邊的。”

“真的嗎?”

“當然是真的。”溫晴兒用毫不猶豫的語氣回答,心裏暗暗希望項元熙真的能夠逢兇化吉,否則她真怕妹妹承受不了殘酷的打擊。

聽了姐姐肯定的回答,溫雨兒心情總算安定了一些。

“雨兒,你也不希望他回來之後,看見你這麽虛弱的樣子吧?你要是這麽虛弱還硬撐著去找他,他肯定不會讚同的,對吧?”

“嗯……”溫雨兒點點頭。

見她終於不再堅持要下床去找項元熙,溫晴兒這才松了口氣。

“好了,雨兒,你就先在這裏好好休息。別擔心,醫生說你除了身體虛弱了點之外,沒有什麽大礙,只要吊個點滴補充體力,再好好地睡上一覺,體力很快就能恢覆了。”

溫雨兒乖乖躺在床上,告訴自己要快一點恢覆體力,以免項元熙看見她蒼白虛弱的模樣,會為她擔心。

由於身體還很虛弱,她一閉上眼,濃濃的倦意就席卷而來,不一會兒就沈沈地睡去。

溫雨兒做了個惡夢。

夢中,她和項元熙佇立在狂風驟雨中的山崖邊,夜色如墨,濃密的烏雲遮蔽夜空,別說是月亮了,就連半點微弱的星光也瞧不見。

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驀地響起,那聽起來就像惡魔咆哮的聲響,讓她悚然一驚,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
她正要開口提醒項元熙小心,一道閃電卻突然劈來,不偏不倚地擊中了他,而他就這麽在她的面前直直摔落山崖,頎長的身影轉瞬就被漆黑的大海吞噬,再也看不見蹤影……

“不!不……”她驚駭地叫喊,驀地瞪大雙眼,急促地喘著氣。

即使已經醒來,她的心神卻仍未恢覆過來,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處於現實還是夢中。

待在病房裏陪伴她的溫晴兒立刻關心地靠了過來,問道:“怎麽了?雨兒,做惡夢了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溫雨兒的神情仿徨無助,心中的驚懼讓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
夢中的畫面是那麽的清晰真實,讓她回想起來不禁瑟瑟發抖。

“我夢到……夢到他掉進海裏……”她哽咽得差點說不下去。“姐姐,你不是說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嗎?那為什麽……為什麽……”

見她這麽驚惶不安,溫晴兒實在好不忍心,趕緊安慰道:“別擔心,只不過是夢而已,不是都說夢和現實是相反嗎?”

夢和現實是相反的?盡管溫雨兒也想這麽安慰自己,然而籠罩心頭那抹不安卻始終揮之不去。

她轉過頭,透過窗戶看出去,就見夕陽的光芒正籠罩大地。距離昨天深夜發生的意外,已經快一天了。

“姐姐,項元熙呢?已經找到他了嗎?”她擔心地問道,在親眼看見項元熙平安無事之前,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。

“呃……這……”

姐姐的遲疑讓溫雨兒更加焦慮,連忙追問:“到底怎麽樣?姐姐,難道到現在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嗎?”

溫晴兒只能盡可能地安撫她的情緒。“你別慌,日本警方知道項元熙也落海了,已經派人在那附近仔細搜索,一旦有消息會立刻回報的。”

“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……也就是說……還沒找到他的蹤影?”溫雨兒的心狠狠揪緊,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。

“雨兒,你先別這麽絕望,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可是……要是他沒有像我一樣被沖上岸,而是被海水吞沒,那麽根本不用多久他就……就會……”溫雨兒愈想愈不安,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,打算下床。

“雨兒,你別沖動啊!”

“姐姐,請你不要再攔我,我真的再也躺不住了!現在我的體力已經恢覆得差不多,我想要去找他!”

“但是現在毫無線索,你漫無頭緒地空找也不是辦法呀!”

毫無線索!這幾個字狠狠撕扯著溫雨兒的心,讓她疼痛難當,眼淚也克制不住地淌落。

正當她執意要去尋找項元熙的時候,忽然有人前來,她定睛一看,原來是一名身穿制服的日本警察。

溫晴兒曾因為興趣而學過好幾年日語,溝通不成問題,她立刻上前和對方交談。

溫雨兒一個字也聽不懂,只能揪著心,屏息地盯著他們,試圖從他們的神情和語氣聽出端倪。

眼看在短暫的交談之後,姐姐的表情明顯松了一口氣,她的心中立刻燃起一絲希望。

心中的焦慮讓她顧不得他們還在交談,急切地追問:“姐姐,是不是項元熙有消息了?”

“嗯。”溫晴兒知道妹妹一心惦記項元熙的安危,便立刻道:“項元熙落水之後,也像你一樣被海水沖上岸,又正好被一對到附近賞夜景的夫婦看見。由於他身上帶著傷,發現他的夫婦正好是執業的醫師,便將他帶回他們的診所去救治。只是因為他一直昏迷不醒,身上又沒有證件,所以他們就算想聯絡他的親人也無從聯絡起,後來還是他們主動通報警方,說是救起了身份不明的陌生人,警方才知道原來他早已被救起了。”

聽了姐姐的轉述,溫雨兒松了一口氣,釋然的淚水不斷地湧出眼眶。

“那他的傷……他現在怎麽樣?還是昏迷不醒嗎?”她哽咽地問,即使知道他已經獲救,仍十分擔心他的情況。

還記得她在摔落山崖之前,被李倩倩狠狠刺了一刀,現在他們恢覆了正常,負傷的人就變成了他。在那樣的情況下墜入海裏,不曉得他會不會失血過多?會不會有生命的危險?

“既然那對夫婦將他救起,還帶回診所救治,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,不過詳細的情況要等當面看了才知道。”

“那我們現在就去吧!那間診所在哪裏?”溫雨兒急切地問,等不及想要飛奔到項元熙的身邊。

溫晴兒知道妹妹的心情,點頭道:“放心,我一定會帶你過去的,不過在那之前,針對這次的事件,警方有些問題想要問你,因為除了你和項元熙意外落水外,他們在搜索時,在那附近的山崖下找到另一對男女,其中一個已當場死亡,另一個重傷昏迷,正在急救中。”

聽見這個消息,溫雨兒的心狠狠揪緊。

盡管李氏兄妹差一點就害她和項元熙送命,又一直想要搶奪重要的“藍月石”,但畢竟是兩條珍貴的人命,對於他們這樣的下場,她的心裏不免感到遺憾與難過。

“好,不論問什麽,我都會配合的,但是希望可以快一點,我等不及要去看項元熙了!”

在協助警方調查之後,溫晴兒和溫雨兒攔了輛計程車,依照警方所給的地址趕往那間診所。在抵達目的地的時候,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。

表明身份之後,一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醫師帶著她們前往一間病房。一進門,溫雨兒終於看見了心心念念的人。

他正躺在病床上,一動也不動,床旁邊還掛著點滴。

“他……他還好嗎?”溫雨兒的嗓音因為激動而顯得顫抖。

溫晴兒負責詢問醫師,並轉述對方的回答:“別擔心,他已經度過了危險,肩上的刀傷也已經妥善處理,包紮好了。”

“那他為什麽還昏迷不醒?真的沒有生命危險嗎?”

溫晴兒再度幫忙轉述與翻譯。“因為他受傷又溺水的緣故,身體狀況十分虛弱,不過他已經昏睡了這麽久,估計也快醒了。雨兒,醫生要你盡管放心,他沒有生命危險,只要好好休養,不久就能覆原的。”

溫雨兒望向醫生,就見那和藹的醫生朝她揚起一抹安慰似的微笑,像是在保證項元熙絕對不會有事似的,讓她終於徹底放下心來。

她邁開腳步走到床邊,溫晴兒不想打擾妹妹和項元熙的獨處,便和醫生一起退出病房。

溫雨兒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邊,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昏迷中的項元熙,像是怕眨一下眼他就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。

她伸出手,輕輕地握住項元熙的大掌,那微涼的溫度讓她的心狠狠揪緊。“你害我擔心死了,我真怕你離開我……”她輕聲說著,情不自禁地以臉頰輕輕磨蹭他的大掌。

“項元熙……你要昏迷到什麽時候?快點醒過來呀!”她哽咽低語。

也許是聽見了她的呼喚,也許是感受到她焦急的心情,原本昏睡中的項元熙忽然發出微弱的呻吟。

過了一會兒,他緩緩地睜開雙眼。

“謝天謝地!你終於醒了!”溫雨兒激動地低喊,眼眶在瞬間泛紅。

項元熙的臉色仍舊很差,然而望著床邊的人兒,他勉強勾動嘴角,揚起一抹微笑。

“太……好了……你不只平安無事……也恢覆了原樣……我就……放心了……”才虛弱地說完,他眼皮一合,再度昏睡過去。

溫雨兒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奪眶而出,只不過相較於先前擔憂絕望的哭泣,現在則是感動的淚水。

他好不容易醒來,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她,對她的真情真意表露無遺,讓她如何能不感動?

“項元熙,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,我會在這裏一直陪著你的。”她對昏睡的他輕聲低語,小手眷戀地握緊了他的大掌,一秒鐘也舍不得放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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